“只说去北京出差,其他什么也没说,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就去了。”1958年,一通电话改变了黄旭华的一生,他从上海到了北京才知道,国家要搞核潜艇。
从1958年到1988年,黄旭华隐姓埋名,无怨无悔地投身于核潜艇的研制之中。
“核潜艇,一万年也要搞出来”,毛主席在1959年的豪言壮语,如同灯塔般照亮了黄旭华和同事们前行的道路,激励着他不断前行。
当时,中国连核潜艇的轮廓都未知。黄旭华和同事们以“放大镜”搜罗信息,用“显微镜”剖解数据,举“照妖镜”甄别真伪。
“当时条件异常艰苦,吃的是发苦的粗粮、住的是透风的板房。”回忆起数十年前和黄旭华一起共同经历的难忘岁月,黄忠宝历历在目。
在荒岛零下30℃的板房里,黄旭华与同事们裹着棉被推导公式,“头拱地、脚朝天”昼夜鏖战,在木板上画图纸,用罐头厂压力锅模拟深海压强,啃冻土豆当年夜饭,盐碱地渗出的苦水是“特供饮料”。
三十年“水下长征”,每一步都浸透着苦涩。女儿黄燕妮上学途中跌入雪坑昏迷九天九夜时,他正跪在冰面上测绘数据;二哥病危的电报传来时,他颤抖着将家书塞进炉膛——火光照亮他刻在墙上的字:“为天地立心,为生民立命”。
终于,1970年12月26日,中国首艘核潜艇下水。指挥舱内,黄旭华咬破嘴唇咽下热泪——这艘钢铁巨鲸的每颗铆钉都浸着算珠打出的血汗。
四年后,这艘核潜艇被命名为“长征一号”,正式加入海军战斗序列。中国自此成为世界上第五个拥有核潜艇的国家!
深蓝之下,功勋与遗憾同沉。
“为了工作上的保密,我整整30年没有回家。离家研制核潜艇时,我刚三十出头,等回家见到亲人时,已是六十多岁的白发老人了。”黄旭华说。
直到1987年,一篇《赫赫而无名的人生》让九旬母亲颤抖着剪下报道,含泪说道:“三儿(黄旭华)的事情,大家要理解,要谅解!”
知儿莫若母!这句话传到黄旭华的耳中,他泪如雨下。
1988年南海深潜试验,黄旭华顺道探视老母,95岁的母亲与花甲之年的儿子对视却无语凝噎,30年后再相见,黄旭华已双鬓斑白。
黄旭华埋头苦干的人生,正是中国核潜艇人不懈奋斗的缩影,他们是骑鲸蹈海的“无名英雄”。
“我还要为国家再工作20年!”
他将个人所获得的各类奖金约2000万元几乎全部捐献,用于国家的科研事业
“黄旭华始终心怀‘国之大者’,为国分忧、为国解难、为国尽责,至死不渝。”2月7日凌晨,得知黄旭华去世,湖北省委军民融合委员会办公室原副主任袁善谋在电话那头哽咽了。他告诉记者,因为工作关系近年来多次和黄旭华近距离接触、交流,2018年1月,黄老在浙江杭州接受眼科手术期间,他曾代表单位前往探视。
“再也不用放大镜了,我还要为国家再工作20年!”袁善谋记得,黄旭华手术成功后,说的第一句话还是报效祖国。
离开科研一线后,黄旭华对装备发展寄予厚望,依然对关键项目亲自把关,并提出参考性意见建议。
2020年1月,黄旭华获得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,奖金800万元。陪同他一起去北京领奖的七一九研究所工作人员回忆,回武汉的路上,黄老就考虑这笔奖金该如何更好使用。
随后,黄旭华向他所在的七一九研究所捐赠1100万元,作为科技创新奖励基金,激励更多优秀人才脱颖而出;向湖北省、武汉市、武昌区科协分别捐款;在母校上海交通大学设立“旭华基金”,激励优秀毕业生积极投身祖国国防军工事业。